【兰溪记忆165】章懋和他的枫山书屋

　　章懋(1436~1521)，字德懋，号闇然翁，又号瀫滨遗老，兰溪原女埠镇渡渎村人。晚年曾在故乡枫木山讲学，故世称枫山先生。

　　章懋自幼颖悟，十岁能文，读书过目不忘。十五岁补博士弟子。明天顺六年(1462)以第一名中举成解元，成化二年(1466)会试第一，为会元，选为庶吉士，次年授翰林院编修。逾月，宪宗将以元宵大张灯彩烟火，命词臣撰诗进奉。章懋与同官黄促昭等人上疏劝止，说：“灯火非昭德之器，诗赋非论思之业”；“省此冗费，以活流离困苦之民，赏征伐劳役之士。”宪宗大怒，杖之阙下，由是直声震朝野，时人乃合称章懋等四人为“翰林四谏”。

　　章懋被贬为临武知县，后改为南京大理寺左评事，迁福建按察司佥事。章懋虽以道学自任，但立论并不迂阔，民生利害无不精究，在任主张发展对外贸易；听任福安民众采矿冶炼；减轻海涂造田的税收等等。原来自明初以来，封关锁国，海禁甚严；民众开矿，则动辄以有伤龙脉为禁。章懋的主张，顺应了明代资本主义萌芽阶段的历史潮流，若得以长期实施，成效自当不同。

　　章懋后因母病，年四十一即辞官归家，屏迹山林，不入城市。奉亲之暇，专以读书为事，常往来枫山禅寺讲学近二十余年，四方学者闻名前来听讲，门墙林立。其论学之语，有《枫山语录》传世，并首撰《兰溪县志》。受业弟子如陆震、董遵、凌翰、黄傅、祝戒、唐龙、方太古等都学业有成，仕宦皆有政声。人才之盛，冠绝一时。

　　弘治十四年(1501)，起为南京国子监祭酒(校长)，士人皆以为得师。正德间，见太监刘瑾专权，恣意作恶，又弃官归里。刘瑾事败后，又被荐为南京太常寺卿，明年又征为南京礼部右侍郎，皆力疏乞归。嘉靖皇帝即位，即加进南京礼部尚书，奏辞不允。是年除夕病逝，年八十六。诏赠太子太保，谥文懿，赐祭葬。

　　章懋难进易退，襟怀坦荡，器度宏恢，生活检朴，道德文章为世所推重。明人笔记曾记有“章懋清廉”条，说章懋之侄章拯任工部尚书，督造皇陵、河工，归家省亲时带回500两银子。章懋大为不满，讽刺他“此行作得好一场买卖归。”懋先有二子，皆在家务农，知县至其家，二子释锄接待，知县惊诧不知为贵公子。

　　枫山书屋是枫山先生辞官后的居所，既是藏书室，又是讲学处。《光绪兰溪县志》有记载云：“枫山书屋在纯孝乡渡渎，成化十三年(1500)筑瓦屋三间。”章懋有自作《枫山书屋铭》，曰“有崇其阿，有幽其室，高不数仞，广惟容膝。其蓄维何，易象书诗，春秋载记，周官礼仪。诸子百家，史志群书，牙签万轴，森列左右。编残蠧鱼，文古蝌蚪，一室之中，靡何不有。宋窗晨启，孙户昼高，坐我管榻，对我韩檠，穷年兀兀，诵习讲明。嗟世之人，志在科第，剽窃为工，帖据是记。于理茫然，苟图富贵。亦有诵书，为文是资，口不绝吟，手不停披，含英咀华，琼琚其辞。二者之学，为人而己，世俗所荣，郡子所鄙。维彼哲人，学求为己。博文约礼，夙夜拳拳，所与归者，古昔圣贤。科第文章，系我余事，我铭我室，式励厥志。”一时执经问业者相接。

　　书屋位于章懋故里渡渎村中一小山坡上，至今犹存。书屋平面三开间两厢一天井，平屋，木结构，质朴无雕饰，从梁架结构和质形柱础等型制分析，确是明代中期建筑。数百年老屋，梁柱黯然，尘泥渗漏，但仍可以想见当年一代大儒琴书满架，啸傲自得的情景。

　　先生晚年又迁居城内章府里，也仅矮屋三间，聊蔽风雨而已，其清廉质朴，实在感人。枫山书屋的珍贵，在于它是国内目前现在最古的藏书屋，虽然规模较小，却比建于明嘉靖末年的宁波天一阁早了六十余年，而且书屋又是枫山先生讲学处，为现在省内最早的私人书院，历经五百余年风雨而岿然独存，确实值得珍视。

　　　(陈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