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雨淅沥,给千年古镇游埠增添了几分韵味。老街上,86岁的杆秤匠吴招福弯着腰坐在桌边认真地做杆秤。只见他戴着一顶灰蓝色毡帽,身穿一件深蓝色工服,戴着一副老花镜,手拿一把木钻,按照既定的位置,上下摇晃,在杆秤上打洞,技艺娴熟。
20多平方米的临街铺子,门口挂着“吴记订秤”字样的旗子,随风飘扬,古朴而富有历史感。目之所及,铺子里满满当当地挂着大小各异的杆秤,桌上堆满了花样繁多的工具。吴师傅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坐在一张堆满工具的木桌后,坚持手工制秤,这一做就是70多年。
杆秤,是我国度量衡——尺、斗、秤的重要组成部分和衡重的基本量具。相传是春秋时期助越王勾践灭吴的大智者范蠡所发明,距今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。随着科技的发展,现代化的电子称量工具逐步取代了杆秤。如今,干这行的手艺人越来越少。原先游埠镇上有好几家做秤的铺子,现在就剩他一家了。吴师傅说:“年纪大了,不会干别的活,就做做秤打发时间。”
“我的祖上是绍兴人,8岁跟着父亲迁到兰溪来,就是做杆秤。”吴师傅说,抗日战争爆发后,他们全家逃到了游埠,在游埠街上开起了杆秤铺子。12岁起,他跟着父亲学做杆秤。吴师傅说,一把好秤,最重要的是称得准。
称得准,就是一分一毫都不差。这取决于制秤的第一个步骤——定位。只见吴师傅把红木的秤杆悬在平行梁上,两头挂上不同重量的秤砣,进行定位。移动秤砣的位置,待两端平衡,用刻刀在秤杆上做下记号。根据记号,在杆上用圆规分出精确的度量衡。“一大格是半斤,一小格是一两,10格就是一斤。”吴师傅说着,熟练地在秤杆上做下记号。
按照分好的格子,吴师傅手拿着木钻在杆上钻下均匀小孔,将银丝嵌入小孔一毫米左右,再用锋利的锉刀快速锉断,银丝的横截面留在杆面上,用刀背敲平整,就形成了一个个精致的秤花,也称准星。这道工序考验的是制秤师傅的眼力和巧劲。孔钻得太大,银丝易掉,锉刀方向与力道不对,银丝不易割断。秤花钉好后,用石头打磨光滑,接着要按秤钮、包铜皮,再漆上清漆,在杆秤和秤砣上系上手提线,十多道工序后,一杆手工秤才算完成。
年纪轻时,吴师傅一天能做两三杆小秤,可以称六七十斤的物品。现在手脚慢了,这样的秤两天才做一杆。
在吴记订秤铺子里,还立着几杆粗壮的大秤。这些大小各异的秤,仿佛是时代变迁的缩影。吴师傅说,“这是以前秤猪用的,可以称四五百斤。稍微细一点的,放在家里秤粮食、棉花,能秤一二百斤。”
早年间,游埠是浙中重要的货物集散地,龙游、衢州等地的人到游埠的最多,农民把粮食挑到游埠来卖,再把卖得的钱拿去买酱油、布匹等生活用品。这往来的人气,也带动了吴师傅的杆秤生意。“那时候卖秤,是按照粮食来算的,10多斤粮食来换一把秤。”吴师傅说。
随着磅秤的出现,杆秤退出了生产领域;后来电子秤出现,又让杆秤在生活领域渐渐销声匿迹。现在来铺子里买秤的顾客以老人居多,他们仍旧习惯用杆秤。
这几年,来游埠的游客多了,不少游客见到如此精致的杆秤,都会买上几把。“有个国外来的游客,看到我这些秤,很喜欢,一下子买走20多把。还有个台湾过来的游客,看到我手上的木钻很好,一定要买走。”吴师傅说,做秤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了,只要自己有力气,就会一直坚持做下去。
记者/文 沈冰珂 记者/摄 王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