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张海滨
金华城区到兰溪的水道，从地图上看，就像是一个以兰溪城为中心的三叶扇，婺江自东向西流向兰溪是一叶，衢江自西向东流向兰溪是一叶，两江在兰溪市区兰阴山麓汇成兰江后又是一叶。兰江北流至黄湓，经女埠，过焦石，过洲上至将军岩进入建德，于梅城与新安江合为富春江，至钱塘江流入东海。
兰江自古水运繁华，古时从金华城区到兰溪主要依靠水道。根据清乾隆二十年(1755年)的《浙江郡邑道里图》，可以清楚地看出，当时金华城区到其他县城都是陆路，只有到兰溪是水路。兰溪县城被几条溪流分成溪东(东北)、溪西(西北)和江南三大块，其中境内衢江长23.3公里，金华江长12.4公里，兰江长22.5公里。那时候的金兰水道，就像如今发达的公路网一样，上行可到衢州、安徽，下行可至杭甬，不管是运输货物还是远游出行都极为便捷。
一
重走金兰水道，我们的导游极不简单——徐霞客。
1636年十月初七，古代杰出的地理学家、旅行家、文学家，“千古奇人”徐霞客，自富春江抵兰溪，顺金华江，来到金华，游历金华古城、金华山、兰溪六洞山……七日后从兰溪溯衢江而上，继续伟大的“万里遐征”。当年徐霞客乘船而来，第一次踏上金华城的土地，就是在金华城区通济桥旁的“下码头”，我们的金兰水道之行就从这里开始。
据记载，在宋代，金华的航运就已经相当发达。金华江为钱塘江上游，自古为水上交通要道。当年，金华“小码头”非常繁忙，往来客商在这里上船、下船，码头上是一个自发的商品集散中心。在铁岭头面向婺江的山坡上，还有一座通远门，是金华古城的南大门，历史上金华人从这里沿水路前往兰溪、杭州等地，“通远”即取“通往远方”之意。
如今这里只有“金华小码头”的招牌，还有一段古城墙。由于婺江城区段已被橡皮坝拦断，无法行船，且橡皮坝下游也没有适合行船的条件，我们只能沿着江边公路寻找当年水道的痕迹。
走过通济桥，就是五百滩，现在是一座崭新的五百滩公园。在古代，五百滩一带遍布鹅卵石，被称为“磨船滩”，在这里停靠或经过的船，底部都要磨到石头，只好用纤夫去拉。相传这里住的纤夫就有500多人，船之多可见一斑。
顺婺江至兰溪，路过白龙桥镇筱溪村，当年傍晚时分，徐霞客记有一笔。筱溪村至今已有800多年历史，自定居以来就在婺江岸边。
二
由于航道变窄，水位过浅，多年来从兰溪到金华一段的水路，最远便只能到兰溪市上华街道马公滩的三江口附近。按照省政府的要求，现在的衢江航运开发项目起自洋港，止于兰溪马公滩，主要建设内容包括四级航道疏浚23公里，游埠、姚家水利枢纽两座，服务区一处及相关配套设施。
兰溪位于钱塘江上游，衢江、婺江、兰江三江汇合之处，古时水运交通发达，有七省通衢之称。江上商贾往来，江岸货物聚散，兰溪市民尽坐天时、地利之势。作为浙中最大商埠，兰溪县城紧靠兰江，江边码头众多，清光绪《兰溪县志》卷之一“坊隅”中提及4处码头，“河埠”条中记载了25处码头。
《西门码头号簿》序文记载，清康熙年间兰江边有东门、南门、西门三个码头，北门码头附在西门码头名下。后来增加塔下码头、水门码头、朱家码头，新增加的三个码头被称为大码头，而原来的东门、南门、西门三个码头则称为小码头。各码头设有“埠夫”，即码头上装卸货物的搬运工人，小码头以挑运柴木为大宗货物，故又称“柴码头”。
68岁的船上老人余树荣讲，古时候兰溪城里最热闹的码头不是“官码头”，而是私家所有的“朱家码头”。代代相传的故事是，背着行李布包赶路的旅人或是贩运商品的商人，驮着大小包裹在码头有序上船，江上每个码头都按顺序排着一艘艘船。大的三四十吨位，小的两三吨位，多数为10吨上下的木船。江岸边，船工催促的吆喝和远处传来的纤夫号子，此起彼伏，交相辉映。
西门码头依旧，但已经看不见一艘泊岸卸货的船只。每当夕阳西下，落日余辉里，码头上尽是熙熙攘攘的市民，城墙下则是匆匆驶过的车流。
据横山村的徐壬生老人说，以前从横山往衢江溪水清浅，到了枯水期甚至会没水，无法行船，而横山村一带水比较稳，上行船只往往会在此停泊，等待上货或者水量充沛时再走。最多的时候，船从横山码头一直停到兰溪城里的南门码头，密密麻麻有1000多艘。
从横山沿衢江上行，经兰溪市张坑乡、金华开发区罗埠镇，一直到兰溪市游埠镇，那些当年主要依靠水道的江边村子，如今也通上了公路。
一路溯水而上，我们来到了游埠镇。游埠镇位于兰溪市西南部，历来是浙赣闽皖交界重要的农副产品集散地、商埠重镇，素有“钱江上游第一埠”的美誉，与桐乡乌镇、湖州南浔、义乌佛堂并称浙江省四大千年古镇。游埠文化底蕴深厚，人杰地灵，是五代高僧贯休和当代“世界十大摄影大师之首”郎静山故里。
裘家堰位于衢江与游埠溪的交汇处，离游埠镇仅两公里。在以前，从衢江往游埠运货的大船都在此地转为小舟，沿溪进入古镇。如今裘家堰和游埠溪已不再用，当年繁华依稀可辨。
三
金华和衢州的水路交界处，位于游埠镇山峰张村边的一段江面，辽阔的江面在不远处弯了个小小的沙洲，便是衢州(龙游)界内，往上可直到衢州、安徽。
我们再回到兰溪城区的三江口，顺着兰江自南向北乘船而下。钱塘江干流从兰溪至建德段的兰江航道，也被人称之为“黄金水道”。上世纪60年代初新安江水电站建成，70年代初富春江船闸建成，成为制约兰江航道水运发展的瓶颈，钱塘江中上游航运逐渐萎缩。
经过20分钟水路，来到了“河西都会”女埠。女埠镇原称平渡镇，是兰江水运的咽喉。女埠镇的繁荣，从明代章懋为平渡镇待渡亭书写的碑记就可以看出来：“县西北十里，有镇曰平渡，在浙南为四达之逵，当水陆之汇，商旅所集，百货所聚，而盐为最多，芙津在焉。凡四方舆马之经行，负担之往来，日以数千，居民数自家，咸以货殖为业。”
女埠在明代曾设巡检司，及至清代，政府“为稽查衢属之江、常、开等县引盐”，在此设立盐公所，查验过往盐商，稽征盐金，“凡江、常、开运盐到此，须换小船，特设公所以备雇运”。
女埠有一条全长1400余米的古街，由上街和下街组成。与水道上的其他古商埠一样，女埠因水而兴，又因公路的兴起而日渐萧条。如今，随着金华市内河水运的复兴，曾经见证水运繁华的女埠或将再现“黄金水道”的盛景。
一路向北，过洲上，就是兰溪市香溪镇。古镇香溪，地以溪名，素有兰溪“北乡门户”之称。行至香溪镇下杨村，山头的将军岩就是兰溪与建德的交界，转个弯就是建德古镇三河乡。382年前，徐霞客由富春江溯流而上，从严州府进入金华境，第一站就是下杨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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