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饭,平整的一块块米饭用桑叶托着,在阳光下,深色的米粒乌黑而透亮,掺夹着靛青色。凑近了闻,乌饭散发着带甜味的清香,混有桑叶的味道。撒上一把红糖,覆盖在乌黑米粒的表层,一口咬下,红糖柔软带有沙粒的口感与软糯又有粘性的米粒相交融,整个口腔都充满着清香甘甜,回味无穷。这道小食,既可当主食,又是美味点心。
每年农历四月初八前后(也有农历三月初三一说),乌饭就会出现在兰城的街头巷尾。这道平民化的美食,富有传统,具有时令。从上市到落市,大概持续两个月。
农历四月初八吃乌饭的说法始于东汉时期,源于佛陀爱众生的佛教文化。其中南宋《东京梦华录》记载的“目莲救母”杂剧,说的是释迦牟尼的弟子目莲,他的母亲因在世时贪念世报,不敬神明,被打入地狱,备受折磨。目莲修行得道后,费尽周折,求得恩准,去地狱看望母亲,但每次备了饭菜都被沿途的饿鬼狱卒抢吃一空。目莲为了让挨饿的母亲吃上饱饭,百思不得其法,为此,经常在山上徘徊。
有一天(农历四月初八),目莲在无奈、烦躁之中,不经意地在山上随手摘下身边矮树上的叶子,放入嘴中无聊地咀嚼,发现这种树叶香润可口,叶汁乌黑。目莲心想,如果用这种树叶汁浸米,烧成乌黑的米饭给母亲送去,就不会遭狱卒抢吃。于是目莲就将采摘的树叶拿回家捣碎,用叶汁浸米,蒸煮成乌饭后,再给母亲送去。果然,饿鬼狱卒们不再争抢,而目莲的母亲总算吃上了饱饭。目莲也最终救母脱离饿鬼道。为了褒扬目莲的一片孝心,人们用吃乌饭的方式来纪念目莲这位孝子。所以民间每逢农历四月初八,家家都吃乌饭,以此纪念这位孝子。这个故事源出佛经《佛说盂兰盆经》。
而农历三月三吃乌饭一说,则源于畲族先祖雷万兴。当初,他带领畲家军反抗官府,被朝廷军队围困在大山里,援尽粮绝,畲家军只得在山里寻找食物。时值秋冬,山里大部分树木落果,畲家军就采摘乌稔树的野果充饥。起义胜利后,畲家军忆起大山里食过的甜果,因季节错过,只好采下乌稔树叶子加工后和着糯米一起炊煮,雷万兴吃了,食欲大增,异常高兴,下令畲家军每天都煮乌米饭。后来,畲民们为了纪念雷万兴率领畲军反抗官兵的胜利,在每年农历三月初三这一天,男男女女都出门“踏青”,采集乌饭叶,家家都做乌米饭。这一传统流传至今,便成为畲族的一个节日。在“三月三”的水亭畲族乡风情节上,乌饭成了瞩目的焦点。
乌饭又称黑米饭,主要原材料是糯米,而让它变色的法宝就是南烛叶,也称乌饭叶,古称染菽,属杜鹃花科常绿灌木。《本草经疏》记载:“南烛,《本经》言其味苦气平,性无毒,然尝其味亦多带微涩,其气平者,平即凉也。”初夏的南烛叶,细嫩又新鲜,叶子的汁水也最为纯正,再过一个多月,叶子就老了,汁水涩味会偏重,不适合做乌饭。
如何将乌饭的味道做得恰到好处,在兰溪市区北门菜场,今年56岁的邵云娣深谙此道。邵云娣姐妹俩一起开了一家小吃店,她的乌饭手艺,是祖传的。几十年的经验,让邵云娣对乌饭制作的火候拿捏得十分透彻。“清明过后就逐渐开始制作乌饭,每天都能卖100斤左右的乌饭,很受欢迎的。”邵云娣说,乌饭的口感,取决于乌饭树叶的鲜嫩程度。邵云娣的乌饭叶采于柏社山间,纯天然又新鲜。
邵云娣介绍,乌饭叶用机器捣碎,榨出汁水。早年间,叶子放在石臼中捣烂,再进行过滤。汁水呈靛青色,趁着汁水新鲜,把糯米放入其中浸泡,大概泡一个晚上,等到汁水完全渗入糯米,米粒呈现出透亮的黑色,便可把糯米放入锅中煮熟。
刚出锅的乌米饭乌黑油亮,晶莹圆润,黑中带蓝,清甜香味飘荡出锅,洋溢在灶台上。
文/记者 沈冰珂 摄/记者 王萍